城 市 客 人
 
战争是在那个冬天的晚上打响的。
黑黢黢的夜色裹着一团火球夜莺般地穿过我的窗棂，越过蓝灰色窗帘的阻隔，然后亦步亦趋地传进了我和洁洁的耳鼓。我怕，她先是拥着我，用慵懒得粘乎乎的声音在我耳旁说，接着她又猫一般地把头从枕头上挪到我的胸膛上。
别怕，别怕，很正常，这是人类走向和平的洗礼，我们不必大惊小怪。我用力地拥着洁洁，小声地说。我拉亮了台灯，我有些渴，我承认这与洁洁在爱的漩涡中辗转太久有关。我顺手将灯下的那杯已变得冰凉的白开水拿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下，然后又拉灭了台灯。
猛烈的战争依然在黑夜的漩流中闪电般游走，刀枪剑戟如同春雷般毫无顾忌地在这方天空中磨擦撞击。
这不是结果！不是结果！洁洁把头蒙在被子里，双手拥着我，喃喃地说。是的，不是，这是春天的雷声，在这雷声下，万物都睁开饥渴的眼睛，等待那场久盼不来的雨水。洁洁，这场战争之后，春天就会来临，让我们以一颗神圣的心期待吧。
 
一
我是去年夏天来到这个城市的。夏天，给你的印象也许太笼统，的确。我是在大学毕业分配之后来到这个城市的。这个城市给人的印象不错，大致是因为一项全世界都瞩目的工程在这里的缘故，它在中央级的新闻媒体上露脸的机会并不太少。
那项庞大的工程与我毫无关系，如果洁洁不是这个城市的女孩群中的一员，我说不定就到了我们的首都，真的，我是有机会到那里的。不过，我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我曾将池莉的《不谈爱情》那篇小说撕得粉碎。我想，工作了，人总是要为一样东西去忙碌，不然的话，我们活着，我们吃饭、穿衣、睡觉，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无悔的。
我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好奇，以至于我还没到洁洁家去的时候，已经作为她最新的臣民漫游在大街小巷了。这是个民族味颇浓的山城，那个著名的大工程被写在五颜六色的广告牌上随风招展，昭示着这个城市的人们对那个大工程的炫耀。
我对工程漠不关心。我并不是为工程而来的。我同班的同学张青在我手拿着几个城市的接受函而举棋不定时曾鼓励我说：“去吧，我们那个城市整洁干净，是著名的东方日内瓦，特别是那个著名的大工程，更是把她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看着张青那紧紧盯着我的目光，平静地说：“我为什么不到首都去呢？首都难道没有这个城市出名吗？”张青当时并不知道我和外系一个叫洁洁的女孩子进行紧张的“黄昏恋”，并不知道我的...